1

其实汪曼春一直都弄错了。这件事情，他知道。




2
汪曼春扑过来抱住他脖子的时候，他顺势带她转了一圈。
“长高了。”
他笑着这么说。
身量毕竟是不同了，不像十六岁的那时候。
但他做好了她已经不同的心理准备，所以完美的完成了抱住她腰的旋转。
汪曼春像个小女孩一样的开心。





2

他知道自己分了神去凝视镜中的汪曼春几秒。
“别来无恙啊。”
其实他知道汪曼春很好，每天早晨都晨跑，运动充分。工作也没遇到什么难关，心情不错。教她烦心的大概只有梁仲春——但汪曼春着实不怎么看得起他。
只是他‪一时‬不知道还有什么话，更适合此刻。
他含着笑，等来了汪曼春的反问，于是递上准备好的回答：“你还是跟从前一样漂亮。”
这一句不是撒谎。汪曼春十六岁很漂亮，明媚如春花。二十八岁的今日洗去铅华着淡妆，五官如故，眉目形貌恍然还是那个少女。
“别尽说漂亮话。一晃这么多年，什么都变了。”
汪曼春并没有变得愚蠢。
但她随后的感慨告诉他，她的眷恋也没有变得淡薄。
他保持着会教人觉得被宠爱的嘴角微扬，回答她以表达不安进行的撒娇：
“你说是梦吗？”





3

“曼春！”
他滚热的呼唤在除夕的寒风中迅速的凉下来。
她方才放过枪的枪口应当也是一样。
自己的大衣袖子一定是冰冷的，她握住他大衣袖子的皮手套，应当也是冰冷的。
冬夜把什么都弄冷了。
他把最后的一点点热量拿去捂暖那句应当温柔的宠溺：“……草头圈子，红烧肉，都是你最爱吃的。”
用完了。





4

他把汪曼春轻轻的抱进怀里，她靠着他的肩膀，哭喊着，眼泪将妆花成一片。
她把整个头的重量抵在他肩膀上。
汪曼春暂时顾不上他，但她很快就会像攀附一块浮板似的，紧抱住他以支撑自己。
他知道。
他已经备好了怀抱和胸膛。




5

“收手吧。”
但汪曼春激烈的拒绝了。
这是他已经预料到的坏结果，他有一点遗憾，但不意外，也不悲伤。
汪曼春背过脸去流眼泪，不发出声音的。
他走过去把她的头按进怀里，在做这个动作之前已经想好了力道和角度。
心平气和的抱了她一会儿。




6

他对着汪曼春激昂演讲的时候，她仰着头。她毫不掩饰眼睛里的怜爱与崇拜，还有旷日持久的痴迷。
她在那种醺醺然的痴迷中歪着脑袋睡着了，带着妆，带着红唇。
他弯下腰，仔细检视了她的呼吸和眼球。
她睡着了。
他如释重负地抛下了架高的气息。
他为她拿掉手中摇摇欲坠的红酒杯，用她自己的大衣轻柔、周密地裹住了她。
“而你，恐怕是永远不会懂得我的心思。”
他仰头喝光不再有人对饮的红酒。




7

其实汪曼春一直都弄错了，她以为他爱她。
这件事情，他知道，但他没有说。







-fin